春分前夕，河南封丘县赵岗镇一片农忙景象，但一起耸人听闻的命案打破了往日的平静。赵岗镇南常岗村一名年轻女子园园及其2岁半的儿子被杀害，北常岗村57岁村民李茂松具有重大作案嫌疑，在潜逃两日后，李茂松在距离事发地12公里外的地方被警方抓获。

令人不解的是，李茂松与园园是继父女关系，为何下此毒手呢？3月22日，大皖新闻记者来到了案发地赵岗镇，对话被害人家属及邻居。

园园母亲：

“他说要让我生不如死”

“有什么怨气可以往我身上撒，我女儿才20多岁，我可怜的外孙还不会说话。”身体虚弱、斜靠在床上的孙改字声泪俱下，她的儿子和姐姐等亲属轮流照看着她。

3月20日早上8点多，孙改字接到女婿的电话，“妈你赶紧来吧，出事了。”孙改字立即从县城往家赶，来到南常岗村时，女婿家已经被警方封锁，她没能进屋看到事发现场，之后她又前往北常岗村，也未曾见到丈夫李茂松。根据警方的悬赏通告，这起案件发生在19日23时，李茂松有重大作案嫌疑，后潜逃。

孙改字事后得知，在3月19日晚，女婿小杰正准备上夜班时，李茂松来到其家中，说要跟女儿说几句话，小杰看李茂松说话正常且并不像饮酒的样子，便没有多想，随后照常去上班，谁知这一去竟成了跟妻子和儿子的永别。

在孙改字的讲述中，关于这起悲剧，在事发前几天就有了预兆。

孙改字与李茂松在27年前结婚，两人均系再婚，且都育有子女。20多年来两人在磕绊中将子女养大成人。近几年来，两人的矛盾愈演愈烈，争吵的次数越来越多，起因便是李茂松好酒。“他也快60岁的人了，我怕他喝酒喝出半身不遂。”孙改字说。

但李茂松对妻子的关心并不理解，他时常在电话中对妻子破口大骂，甚至拿两个已经出嫁的女儿威胁孙改字。但当孙改字铁了心要离婚时，李茂松又会低声下气地向她求和，每次孙改字都会因为心软而委曲求全。

后来，为了避免与丈夫产生矛盾，孙改字前往长垣市做保姆，照顾一位年迈的老太太。通常，她每隔三五天便会回到北常岗村的家中，打扫卫生的同时给李茂松做好吃食放在家中。可事发前的20多天，孙改字因为身体不适未能及时返回家中，李茂松不断打电话催促，到后来就演变成不间断的骚扰和谩骂，孙将李的电话拉黑，李通过微信发语音进行威胁，“他说让我姑娘小心点，他要让我生不如死。”再后来，孙将李的微信也拉黑了。

“绝不放过他，希望法律严惩。”孙改字痛心地说。

被害前几日

园园还帮李茂松麦田浇水

午后，南常岗村只有一些老人在门前晒着太阳，偶尔几声鸟叫让村子更显寂静。在询问前两日命案中被害人家的地址时，村民都纷纷摆手不愿多谈。在几经走访后，记者终于找到了园园家，高高的墙上挂着“平安家庭”的牌子，房屋大门上还残留着未撕干净的封条。

“平安家庭”仍挂在园园家门外墙上。

在园园家隔壁，记者找到了两位年近7旬的老人，在提到被害的园园和两岁半的孩童时，两位老人唏嘘不已，“当晚也没听到什么声响，对自己的女儿和外孙，他怎么下得去手？”

由于年龄差距，老人们和园园接触并不多，但园园平日里的一举一动都被老人们看在眼里，“可好的人，老实能干人还孝顺”，“跟街坊邻居也好，嫁过来这么多年没见过她跟人闹别扭”，“养活两个孩子、下地干活，啥都干”，老人们用最朴素的语言描述着对园园的印象。

在村中健身广场，一位带孙女玩耍的大婶对园园的印象很深刻，因为平日里接送孩子上下学两人时常会碰到，“夫妻俩都是老实人，幼儿园小孩子都比他俩讲的话多。”在大婶的口中，园园两口子的关系也是特别和谐，“她父母是再婚的，她公公婆婆家也是再婚的，但她却把自己的家和公婆家维系得很好，从没和老公吵过架，也没和婆婆拌过嘴。”

在弟弟李帅的眼中，园园是个乐观的人。母亲改嫁后把他和园园都带到了李茂松家中，李帅在李茂松家中过得并不轻松，“他经常喝酒后就打我妈和我，我爷爷心疼就把我接到了他的身边。”所以，从小只有园园跟着母亲生活在李茂松家中。

“我和姐姐始终都保持着联络，每次只要我从外地回来，她都会喊我一起吃饭。”李帅说，可能是姐姐性格乐观，也可能是不希望将负面情绪传给弟弟，他从没听姐姐抱怨过什么，“说什么她都是一副很乐观的样子，好像没什么能让她不开心一样。”

园园的多位亲属告诉记者，就在事发前4天，园园和女婿小杰还买上礼品、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前往北常岗村看望李茂松，甚至在事发前两天，园园还到李茂松的麦田里帮忙浇水。说起这些事情，再想想李茂松的所作所为，他们都恨得咬牙切齿。

案发当天

李茂松曾找邻居调解与妻子矛盾

记者来到李茂松的家，一座平房看起来很普通，房前路边停放着李茂松给人拉货用的小货车，门口堆放着大量袋装的玉米棒。一位邻居告诉记者，平日里也没见李茂松和谁家有啥不愉快，“就是平时爱喝酒，但喝完酒也不在外面闹。”在这位邻居的提示下，记者看到通往李茂松家的道路上依稀可见暗红色的血迹。

李茂松就在这间平房里居住。

在李茂松家对面，记者见到了经常给李茂松夫妇劝架的廉大婶。“因为我辈分比他（李茂松）大，平时家里的事他们两口子都会找我从中调解。”门对门这么多年，在廉大婶眼中李茂松是个嘴不饶人、爱说大话、爱喝酒但胆子小的人，“要不是那天上午警察带着他回来（指认现场）我都不会相信他能干出这事，你看被抓视频里他那害怕的样子。”

廉大婶今年60多岁，已经从小学教师岗位退休多年。廉大婶说，李茂松在镇上的钢材厂给人拉货，前几年生意好的时候一天能挣两三百，这几年生意不好做，李茂松的收入大打折扣。后来，孙改字在县里给人当保姆，因为工作原因不能经常回家，“他就三天两头在家生闷气，要不就跑去找小字（孙改字）闹、吵架，拿她闺女威胁‘你走了我找不着你我找你闺女，把他们杀了之类的’。”

就在案发前夕，李茂松和孙改字又大吵了一架，联系不上媳妇的李茂松再次找到廉大婶让她出面劝解。根据廉大婶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她最近一次与孙改字通话是在3月19日的下午5点40分，整个通话持续了3分48秒，“我给她说你俩又弄啥嘞，小松（李茂松）到我这嫌难受，他现在想你，你给他回个电话吧。”当晚11时左右，李茂松将园园和园园两岁半的儿子杀害。

廉大婶的手机里保存着多段她与孙改字的聊天记录。

潜逃后的李茂松四处躲藏，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当地警方的不懈努力下，3月21日上午，李茂松在长垣市常村镇被警方抓获，而此处距离案发地大约有12公里路程。常村镇政府工作人员表示，有40余人参与抓捕，李茂松在田里喝浇地水时被村民发现。

3月22日，记者从赵岗镇政府获悉，当地有关部门将会视情对园园家属开展关心慰问和心理疏导工作。

（文中李帅、园园和小杰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