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5女博士谈为何要彩礼

城市高知女性为什么要彩礼？——试论现代爱情婚姻的内在悖论

我们一般认为天价彩礼是个农村问题，国家出手治理彩礼问题时也把矛头瞄准农村地区。然而笔者调研发现，彩礼不仅是个农村婚姻问题，也是城市婚姻问题，即彩礼也正在构成城市青年婚恋矛盾的焦点之一。一般来说，农村青年的婚姻在父母以及相亲逻辑主导之下，他们受地方习俗与文化氛围笼罩，处于地方婚恋中的男女，都不得不遵循地方彩礼规范。那么，脱离地方传统习俗约束的城市青年婚姻为何也要彩礼，城市高知女性要彩礼的逻辑是什么？

结合一位城市高知女性的婚恋故事，笔者呈现城市青年女性结婚为什么要彩礼，而这一行为背后的内在逻辑又是什么？以此探究城市彩礼的形成逻辑和讨论当前城市青年的婚恋困境。

一、小C的故事

小C来自于十八线小城市，高考后一直在北京求学，目前是985在读博士，未来计划在大城市定居生活。小C上大学后有过几段恋爱，但由于种种原因，最后都分手了。上一段恋情结束后很久，小C担心年龄大了学历太高以后毕业了不好找对象，她开始利用相亲软件找对象。

小半年时间里，小C通过相亲软件认识并在线下约见过30多位男生。最终小C与一位硕博学历极为优秀目前在北京顶尖医院进修的男医生走到了一起，但年龄上两人相差将近10岁。目前恋爱了3个月左右，小C用“不熟”总结两个人的关系。虽然两个人有亲密行为，但平时两人都各忙各的，每天微信聊天不超过5句，但双方都没想着加深沟通了解。小C说：现在对恋爱没有太多甜蜜期待，对对方没有太高期待，所以不追求和对方怎么沟通怎么相处。因为没什么感情，小C说两个人彼此都很算计，其中彩礼便是一个重要的矛盾点，未来彩礼给多少两个无法达成一致。小C认为结婚时女生不仅得要彩礼，而且只能多要不能少要。她认为彩礼的数额并不是根据地方习俗行情来给，而是通过衡量女性未来要承担的生育成本和养育成本来决定的。例如生育中的身体损耗、怀孕哺乳期女性损失的工作收入等女性为生育付出的代价。小C说：“这个费用婚前不付清，婚后再想找对方要，就很不容易了”。最近几年小C家里因为父母矛盾常常鸡犬不宁。看到父母爱情被生活琐碎消磨后的面目全非，小C说：“感情靠不住，男人靠不住，只有金钱才是傍身的最好东西，没有什么比钱更可靠”。小C现在恋爱只想磨合物质，不想磨合感情。

二、彩礼作为生育补偿？

小C要彩礼的逻辑代表了当前大多数城市青年女性的想法，即彩礼是女性的生育补偿，让男性提前支付婚后女性生育会付出的成本与代价。对于城市职业女性而言，她们有自己的工作，甚至很多女性事业心强且工作能力突出。因此城市女性劳动力价值高，工资收入不菲，女性的时间也被市场定价了，因各种原因损失的时间也便意味着损失金钱。对于生育而言，女性要为此付出时间精力，而且很可能会因为生育遭遇职场歧视，降低个人价值。因此生育对城市职业女性便不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其中不仅包含直接投入，还有各类沉没成本，如何能够弥补这一损失便成为女性的困境。而彩礼的出现，似乎给了城市职业女性通过婚姻或家庭方式来应对这一困境的一条路径。即女性通过婚前向男性索要一笔财富来弥补生育后的代价与经济损失。但问题是男性并不认可这种说法，而且要多少彩礼才能补偿女性这一生育损失是没有办法计算清楚的，每个人的市场价值都不相同，而且未来工作中的变数也很多。关键是，作为物质表现的彩礼，本身便和爱情逻辑相冲突。所以城市地区，男女在婚恋中有关彩礼的矛盾更为激烈，很多人在婚前彩礼谈判时把感情谈没了。

三、不再相信感情的城市青年

然而以生育补偿为名索要彩礼是城市女性要彩礼的表面原因，其实关键原因是她们丧失了对于爱情、对婚姻的信任。即感情是靠不住的，男人是靠不住的，只有金钱和自己才靠得住。而这不仅仅是女生的想法，男生也这么想，他们都认为爱情和婚姻无法长久。对爱情和婚姻不再有信心也是诸多男女尽管相亲多次恋爱多次，但始终无法走入婚姻的关键原因。小C说“觉得自己哪怕结婚，未来离婚的可能性也很大”。在一次相亲活动上，一位35岁男生谈到，“之前本来挺焦虑的，但是最近身边同学朋友离婚的很多，觉得即使结婚也不一定长久，干嘛还要着急结婚”。当离婚愈发司空见惯，美好的爱情会因为生活被消磨，甚至有时被撕的面目全非。不管男女他们都发现，爱情靠不住，婚姻靠不住，只有金钱物质最能靠的住，最需要保护便是自己的钱包。结果是一部分男女不再愿意谈感情，即使有感情也因为无法相信感情能够持久而迟迟无法走入婚姻。另一部分男女则在爱情与婚姻中不断互相算计，女方希望要到可靠的物质保障，男方则想着最大化保卫自己的财产。在这个过程中，婚姻作为共同体的意义愈发被消解，而更多变成经济合作社，夫妻双方变成合伙人。985女博士谈为何要彩礼！

四、现代爱情婚姻的悖论

以爱情或者感情作为基础的现代婚姻，内含一个悖论，即爱情是主观的、不稳定的，所以建立在爱情基础上的婚姻也必然是不稳定的。年轻一代都普遍认为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对于城市青年更是如此。即使依靠相亲寻找对象，年轻人依然认为要找到情投意合的人，而不是如父母一代一般是个男/女人都可以。所以当婚姻中不再有感情的时候，离婚不仅是正当的更是合乎道德的。许多年轻人甚至以这样的逻辑处理父母的婚姻矛盾，面对父母长年累月的争吵，他们不仅建议父母离婚甚至会选择带着父母去离婚。因此在年轻人遵循的婚恋逻辑里，离婚不仅是正当的甚至是合乎道德的。但这种婚恋逻辑带来的结果是，因为爱情是不稳定的，所以离婚会越来越变成常态。但当爱情充满变数，婚姻无法保卫爱情，离婚成为常态，我们又该如何相信爱情，相亲婚姻？这便是现代爱情婚姻的悖论所在。正是年轻人越来越难相信爱情，越来越难相信婚姻，他们愈发发现只有自己和物质才最可靠。所以不管爱情还是婚姻中，双方的物质算计越来越多。而在算计的过程中，婚恋中的真心与真情也愈发少见。对于现代婚姻而言，当我们选择以感情作为婚姻唯一合法基础时，在国家婚姻制度和婚姻法制定的过程中，或许更该考虑的是婚姻制度如何能够更好保障感情，婚姻法的设计如何能够更好保障男女爱情，而不仅仅由保卫财产的经济逻辑来主导婚姻法的制定。如此以来，才能更多保卫婚姻中的共同体性质，而不仅仅是经济合作社含义。

985女博士谈为何要彩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