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0月27日,张女士和儿子在贵阳一家民宿已经住了五天。这是两人第十次到贵阳。为了挽回“闪婚”后损失的20多万元中介费和彩礼钱,母子二人在过去的一年里不停地往返于江苏和贵州。
同一天,24岁的南昌姑娘小曾买好了去贵阳的高铁票。今年7月初,小曾哥哥通过贵州当地婚姻中介带回一名女孩。8月25日,女孩自行离开。9月13日,当地警方通知小曾,女孩涉嫌诈骗被刑事立案,“她骗了好几家。”
“12万的中介费退了,15万的彩礼一分钱没有拿回来。”小曾和70岁的父亲决定要不回钱就不回家。
10月11日,有媒体报道了湖北崇阳一名31岁男子跨省闪婚后因不堪忍受人财两失服农药自杀的事件。记者随后走访发现,从去年9月开始,崇阳另有四个家庭在当地同一家婚恋公司的介绍下前往贵州跨省“闪婚”,无一例外,女方均在半年内离开。
记者调查发现,全国多个省份均有类似跨省“闪婚”的情况,牵线搭桥的中介大多与贵州婚介公司合作。记者进入了两个共300多人的微信群,里面都是“闪婚”失败后想要挽回损失的人及其家属。他们曾带着积蓄,在婚介或熟人的带领下前往贵州寻找幸福。
56岁的张女士和儿子住在贵阳最便宜的民宿,每天只需五十多块钱。尽管如此,来回路费和吃住已额外花费五万多元。张女士老家在江苏盐城农村,和儿子在无锡的一个景区打工。儿子30岁还未结婚,一个同事介绍了安徽宿州的婚介所,但最终去了贵阳。去年11月,儿子第一次去了贵州,一周就带了一名女子回来,但一周后女子离开了。全额退了彩礼,但婚介公司不愿退费,承诺一年内再找。
第二次是快过年时带回来的女子,待了一周也离开了。第三次带回家的女子天天要钱,哭闹不停,还砸东西。一个多月后的3月15日,对方趁家人散步时跑掉了。三次“闪婚”对象都曾有过婚史,第一个和第三个领了证,第二个没领证。女方年龄不到30岁。
张女士报警后,警方立案但检察院以证据不足退回补充侦查。张女士花了5000元请律师,只办成了离婚。15万元中介费只退了11万4千元,中介透露女方已在别的省结婚。
儿子“闪婚”失败后,张女士被拉进了微信群。群里大都是到贵州“闪婚”失败后想挽回损失的人,分别来自江苏、安徽、江西、湖北、河南、陕西、浙江、福建等省。大家关心如何能够立案,并互相打听对方花了多少钱,要回了多少钱。
7月初,小曾陪哥哥从贵阳带回一名女子。回到家后发现女子胳膊和腿上有大面积文身,第三天就开始哭要钱,不干活也不沟通。女子走掉后,中介退了钱,但彩礼一分未退。
王博和黄玲也是在网红“红娘”介绍下去贵州相亲,女方都来自云南丘北,由同一婚介所介绍。女方跑掉后,王博家一共花了37万,只追回了18万多。
红星新闻记者梳理发现,贵州当地婚介促成的“闪婚”多在一到三天内完成,婚检和领证往往同一天进行。有人“闪婚”领证九个月后,女方生了孩子,男方做亲子鉴定后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还有新郎婚礼后,女方返回贵州老家,不久后因重度抑郁住进ICU。
选择跨省“闪婚”的家庭中,男方年龄大多在28岁至30岁左右,多来自农村,学历较低,在经济发达地区打工。由于职业和性格原因,人际圈子较小,不善与异性交往。随着年龄增长,父母催逼,婚介公司宣传“一劳永逸”,这些人在婚姻市场上处于弱势,对女方要求不高,甚至没见过女方父母。
穆河丽是一名贵州律师,今年4月接受第一起“闪婚”纠纷委托。此后不到半年,她又接受了五名当事人的委托,律所共接受了15起“闪婚”当事人的委托。穆河丽认为,参加跨省“闪婚”的男性多因性格原因,家长较能干,经济条件小康以上。女性多为有过婚姻史,文化程度不高,部分背负债务急于缓解财务压力。
婚介和“闪婚”双方签的合同多数条款对当事人不利,违约责任大部分归结在男方。目前法律上对婚介服务费标准没有明确规定,协议注明自愿给服务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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